“桑离，”暴怒的狂吼，身后的挛鞮冒顿如鬼魅一般，盘旋的回声在山间飘转，“你若再逃，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桑离觉得好笑。还能用死来威胁么？自己的生命有那么珍贵？珍贵得可以抛却廉耻，抛却仇恨，只为单纯的，行尸走肉的活着？

“站住！马上给我，站住！”暴跳如雷，匈奴王挽弓，对准桑离的后背，哧，利剑破空……

离弦之箭，挟风带怒，黑脸的男子怒睁了双眼，看着远处那一抹不肯回转的倔强，箭在空中呼啸，心在痛中咆哮！

“桑儿！”眼，猩红一团，心，杂乱一滩！强健手臂高举，弯弓如月，控线，弹指，两只金色箭羽以更快的速度疾驰，向着前方的利剑追去！

铿，悠然清脆，箭羽相撞，电光火石的一瞬，箭，偏离最初的轨道，冲着旁侧的小云追去。

“嗯。”痛苦的闷哼，小云的脸霎时惨白无色，背上有鲜血流逝，胸前有箭尖凸起，血，沿着剑尖，滴滴答答，如同山涧欢快的小溪，如同桥畔激涌的浪花！

“小云。”停了脚步，桑离傻傻地看着小云背上那三只箭羽，晃巍巍，不敢伸手，胆颤颤，无法置信！

泪，流得太多，血，见得太多，此时，居然愣愣地，麻木地，空洞地站着。

半晌，那玉石般凝润，柔脂般嫩滑的纤长手指才颤颤伸出，捂住小云那已然洞穿的伤口，阻止奔涌的血流！

鲜红就着玉手，汩汩而下。触目的鲜艳，似在嘲讽，嘲讽桑离的无知背叛，似在高歌，高歌匈奴王的铁血政权！

“我们———走。”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眼前一片迷蒙，声不成调，桑离扶了小云，靠在自己肩头，不屈的前行。

一道劲风，小腿一凉，有冰冷的铁器钻入肌肤，腿猛地失去了力量！

垂目，两支箭羽，就那么明目张胆的窜入自己的双腿，比翼双飞，如此协调，赫然的贯穿那修长的玉腿，末端，那一截白色的羽翅，发出嗡嗡的颤响，剧痛蚀心。

腿在颤，肩上的小云在下滑，拖着灌铅的双腿，桑离朝前，紧走几步，软软跌落。

小云，别怨我，别怨我累你，苦你，害你，来世，我们依然是最好的姐妹！

“小姐，若活着，告诉刘云哥，让他忘了我，忘了我。”细微的呼声，箭尾蹭着地面，背上的箭又朝前挺进几分，血更加欢快，潮水一般！

身上，地上，一滩红晕，给火红的叶子覆上一层水润，被血滋润后的叶子，在阳光下，愈发娇媚。

“小云。”无力，垂泪，桑离的心接受凌迟。

噗，血，大口大口地从小云的口中喷出，“要他，娶，娶一个，好，好女……”小云的眼中有泪在大滴的滚落，咳出大团的血，再无语言。

惨白的脸，满头的汗，一身的红！

箭，贯穿胸脉，洞穿脊梁，此时的小云不过是耗尽了灯油，即将熄灭的一盏枯灯。

“小——云，”难过，将小云抱在怀里，“别怕，别——怕！我陪着你，陪着你！”怀中的人越来越冷，渐至冰凉，手无声垂下，再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