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却像块大石砸得谢司棋心脏沉了又沉。
是啊,他怎么就想不到,找个相似的人假扮谢颜,以督军那性子,真的能认出谢颜么?
可由于秦三爷跟督军交好,即便这是他的主意,难保不是督军试探他们谢家的。
他们谢家已经不能再经历任何风险了。
于是他略微犹豫,便开口,“三爷,您说笑就好,我们怎能做这种欺骗督军的事情。”
谁料秦靳佑听到这句话,倏地挑唇笑了,轻蔑的笑。
他的脸半片隐在阴影下,难辨真实表情。
秦靳佑心里忽然想起那日,那丫头为了帮眼前这个男人,不怕他手中握着枪,直接把他撞倒在地,还使了美人计。
当然他很吃这一套。
怀念往事,怀念那害怕却又不顾一切的吻,便对眼前这男人越发瞧不上,做事居然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也不知她看上谢司棋哪里了。
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站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谢司棋刚要追上前,秦靳佑身旁的随从瞧了谢司棋一眼,那眼神让他止步。
意思明显,他惹怒秦三爷了!
冷意从头皮蔓延到脚底,谢司棋不敢动了,但目光还是追随那群人穿过花园出了门。
后知后觉,他又得罪秦靳佑了?
明显是因为他刚刚说完那句话,秦靳佑脸色就变了。
来不及细想,想起另外一件事,转身跑去老太太的院子里。
等走到院落边,脚步忽然放慢了。
心脏在剧烈跳动着,想起刚刚小厮通报的,奶奶病逝!
可等他走到门口,见院子里没有想象中的热闹,黑漆漆一片。
只剩下江瑟那屋的灯光亮着。
屋子里的人在灯光照耀下,成了一道黑影打在素白窗纸上。
此时她正坐在窗台边,不知在做什么。
他稳了稳心神,走到老太太屋子外,听到里头均匀的呼吸声,缓缓舒了口气。
奶奶没事啊,想着瞬间又恼怒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怎的就能弄错?
他决定问问江瑟先。
只是他走到门口,想到如今夜深,又有些犹豫不决。
很快,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少爷。”
谢司棋微怔,而后道,“奶奶她……没事吧?”
“老太太原先不知为何,吃了药就昏睡过去,现在好了,医生也来看过,没有大碍。”
谢司棋嗯了声,也没什么可说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少爷看完戏了?”江瑟抬眸看他。
“嗯,我约了秦三爷。”他说出秦靳佑,只是想看看江瑟的反应。
谁料江瑟表情一派平静,她哦了声,“时候不早了,少爷赶紧去歇息吧。”
谢司棋此时才注意到江瑟已经换下袄子,穿着一件雪白色对襟中衣,平日里梳着的两根麻花辫此时也散落下来,似乎还没来得及打理,微微卷起,俏皮可爱。
谢司棋想,这头发可比如今时髦的小卷漂亮多了。
但也有可能是它的主人生得一副好样貌,便爱屋及乌了吧?
爱屋及乌,想到这个词,对上眼前那双明亮,干净,璀璨的好似星星般的演,谢司棋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他怕被江瑟发现,后退两步,移开视线,“奶奶没事我便放心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歇息。”
江瑟点头,又道,“少爷,你一个人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作为一个丫鬟的本分,江瑟觉得自己还是要守的。
谢司棋却摆摆手,“不必了。”
他转身长舒一口气,跟江瑟待在一块可真是煎熬啊。
江瑟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脸上凝着一抹深重。
她不是瞎子,自然从谢司棋的神色中读出什么。
头疼,她什么都没做,为何这种尴尬的事情要摊到她头上?
……
由于江瑟是专程伺候老太太的,所以大夫来看病后开的药方子都是她去药房抓药。
药方她是看过的,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她知道,宋家云能陷害她,应该是在她熬药的时候。
一味药下的太过重,她还没神到能闻出来。
而老太太这用药吊着命过日子的人,任何药过多,都容易致命。
因此宋家云才这么有把握的过来,却没想到铩羽而归。
江瑟有自己的打算,她现在要做的,是让老太太好好活着。
今天她照常出门买药,因怕撞上秦靳佑或者他的人,一般出门都会拿帽子挡住半张脸。
她不觉得自己会被秦靳佑这样的人惦记,但保险起见。
现在,她拿了药正要出门,却见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人还没上前,身上的香味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