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郎的马车向着牢山驶去了，杨二郎的马车也慢悠悠地出发了。

正是为了——回门。

而此时县衙之中。

“彤儿，娘这就帮你收拾收拾，你看看有什么要用的东西，娘都给你带上。以后就是人家的人了，不比在家里……万事不要这么任性了……”tADX

林氏一早儿便来了林馨彤的屋子，话都说不齐整。

说话都是端着的，一个不小心，眼泪就像是断了弦的珠子一般。

“娘，我不嫁，我不嫁，我不要嫁给那个杨二郎……”

一天都没吃饭，林馨彤躺在床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头都是懵的。

听了林馨彤这话，林氏的眼泪便掉得更厉害了。

不过是个小妾，一顶轿子抬进门，哪里用得上这个‘嫁’字？

心肝肉得疼到大，林氏何其忍心？

“娘已经给你煮了燕窝，你好歹吃一点，也好有些力气……”

说着林氏的眼泪便又掉下来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若不是想要让彤儿攀个高枝儿，早早嫁了去，如今又哪会轮到这般下场？

这会儿林氏悔到肠子都青了，却也无能为力。

“娘，让我死……让我死……我不要跟着那个杨二郎……”

许是没有吃饭的缘故，林馨彤这会儿哭出来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孱弱。

“听娘的话，如今要怎样已经由不得你，也由不得爹娘了……”

一边儿说着，林氏便又要哭。

“小菊素日便是咱们府上出去的，加上头前儿你爹便给了她不少嫁妆，也算恩深。你便是进了杨府，想必她也不敢欺负你。”

到底是当娘的，真个是怕自家闺女被欺负了。

“彤儿，你认了吧……，出嫁从夫。如今那杨二郎在镇上，离得县衙到底近些，有你爹在，他便不敢欺负你。只是既是人家的人了，爹娘天大的本事手也伸不到人家家里去。”

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也顾不得林馨彤能不能听进去，直接一股脑儿抖给林馨彤。

“你是千金小姐，便是当真做了妾室，那也是不同的。你也曾读诗书，红袖添香这等事，小菊做不得，你却是做得。再加上你原本相貌便比小菊好上不知凡几，只要你肯……，将那杨二郎的心牢牢抓在手里，便是个妾，跟当家夫人又有什么不同？”

林氏蹙眉小意对着林馨彤又是一番叮嘱。

林馨彤却是直接自嘲一笑。

“原来竟是要当妾吗？林馨彤啊林馨彤，‘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如今竟是要跟个丫头争宠了……”

她哭得凄惨，身子也是弱得很了。

这会儿梨花带雨，当真也是我见犹怜。

“彤儿……”

林氏见她面如死灰，生怕她再接受不了现实，不由心中一紧。

“我知道了，娘你无须挂怀。我都想明白了。以前总是自命不凡，想攀个高枝儿。如今方知，人无贵贱，只在亲疏。疼我的，自是将我捧得如同掌上之珠，不疼我的，便是要将我踩入泥里的。”

脸上还在淌泪，只目光看着帐顶，心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彤儿……”

林氏睁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彤儿是她看着长大的，何时竟也能说出这番话来？

“娘你无须多想，人，总是要长大的。以前还小，什么都不懂。如今已是想得明白了。”

林馨彤这会儿眉宇之间尽是淡然，颇有几分超脱红尘世俗之意。

林氏看得心中一酸。

彤儿，她才多大啊？

如今竟也说出这般老成的话来。

这般老老实实的模样，就像是被剪了翅膀的天鹅，磨光了棱角和戾气。

虽然乖巧，但到底也不复原来活泼的模样了。

长大的代价啊！

“彤儿，长大了……懂事了……”

说着林氏便又是一抹脸上的泪。

“是啊，长大了，以后再不让娘担心了。”

一边儿说，林馨彤还一边儿挤出个淡然的笑来。

“娘，你先去吧。我吃点儿东西，穿好衣服就出来。”

林馨彤瞧了瞧林氏的模样，表现甚是乖巧。

“大喜的日子，别穿得那么素净，娘已经把衣服给你准备好了。”

看了一眼那件连夜赶制出来的紫红色的衣衫，林氏便又用帕子拭泪。

林馨彤瞧了一眼已然明了。

自牢山之后，她便喜爱大红的衣衫。

如今既是要给杨二郎当妾，那大红的衣衫怎能再穿？

便是这紫红怕也是触了大妇的霉头，娘就不喜底下的小妾们这般穿的。

瞧她那熬红了的眼，林馨彤又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她娘怕她觉得委屈，连夜给她赶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