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好人家的夫人哪有到妓院里来找伙计的？伙计虽然辛苦，说到底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将来也好有个出路。夫人若当真瞧不起，又何必跑到这里来？你未免将人看得太低了些！”

听红莲这般说，如花自是不会强辩，左右不过是走上这一遭，说到底机会她给了，要不要那是旁人的事，她自是不好置喙。

只是如花想得清楚，小梅却是半点委屈都不肯让她受的。

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见红莲说不出话来，这才收声。

“呵呵，夫人心宽，别跟红莲一般见识，她性子直了些。”

红莲站出身来，便是老鸨也愣了愣，毕竟红莲性子直，说来，妓院这种地方，挣钱的姐儿在妈妈面前才有脸子。

红莲平日挣得少，不然也不会安排她看门儿了。

这一愣神儿的功夫，如花也想了个大概。

“红莲姑娘若是愿意，倒是好得很。如今像红莲姑娘这般有情有义的越发少了。还请鸨妈开个价吧。”

“夫人！咱们何苦来着？似她这般便是买了回去也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能不能干活儿还是两说儿。”

老鸨尚未说话，小梅便先不同意了。

“这个请夫人放心，红莲干活儿是把好手儿，里里外外都是她操持着，说来红莲倒不像是妓院的姑娘，竟干些个粗活儿。夫人若是当真要了红莲也好，脱了这贱籍，以后万一有合适的，也能寻个人家儿。”

见小梅这般说，老鸨便又是一愣，楼里的姑娘才最最值钱。

如今她这里就要垮了，然而她也并非没有想过出路。

出色的姑娘自是出色，怡红院就算是垮了，或是将这些小娘们打发到别的妓院里去，单留两个出色的。

租个小门小院儿，弄个暗娼也是个营生。

说到底路子还是有的，似红莲这般，当真也不过是个鸡肋。

早晚也要卖出去的。

如花一看便不是什么坏人，若肯将红莲买了去，也算是一场功德。

“红莲，把你的手摊开，让夫人瞧瞧。”

老鸨又拉了脸，对红莲道。

红莲脸上看不出表情，当真便将手摊了开来。

当真不是当姑娘的手啊，到处都是茧子。

可见平日也是干惯了粗活儿的。

“如此，正好。还请妈妈开个价吧。”

摁下心中百般心思，如花再次开了口。

“二十两，夫人以为如何？”

那老鸨咬咬牙，报了价。

“鸨妈这是抢钱呢吧！莫不是将我家夫人当成冤大头了？便是去牙行买个手脚利索的老码子，也不过是三五两银子！”

小梅暗道，就知道这妓院是来不得的，竟干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勾当。

“姑娘是外行人，不懂咱们这院里的规矩，姑娘都是进门容易出门难，这个价，算不得贵了。”

老鸨模样略显尴尬。

如花瞄了神色未明的红莲一眼，心里已然有底了。

“无妨，红莲姑娘值这个价。二十两少了些，这是三十两，鸨妈收好。红莲姑娘可有东西收拾？咱们这就走吧。”

“夫人 ！”

小梅震惊不已，不知自家夫人这是什么情况。

红莲也是猛地将头抬了起来，见如花神情淡然，不似作伪，便又慌忙低下头来。

“红莲，还不谢谢夫人？”

平白多了十两银子，鸨妈自然大喜。

听鸨妈这般说道，红莲早已跪在地上了。

凭这鸨妈这张嘴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这妓院之中，能有几分真情？

她不过是趁着机会，脱了这个吃人的地儿罢了。

倒是不想如花竟肯为了她花费这些个银子。

“谢夫人，谢妈妈。”

一边儿说，红莲便对着两人分别磕了三个头。

后边儿的姑娘议论纷纷，早已面露不屑。

红莲不放在心上，如花更不放在心上。

“起来收拾东西去吧。”

见如花有话，红莲这方抬起头来看了鸨妈一眼。

“让红儿跟着你去吧，好好收拾一番。出门子的姑娘，好好打扮打扮。”

这话算不得凉薄，然而也只听听罢了。

不过是舍了几两脂粉，将众人脸上涂得好看些罢了。

红儿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监督红莲而已。

如花心里明镜儿似的，这般断的干干净净，以后的路也好走些。

自是没有什么异议。

小梅见如花给了银子，这厢早已撅了嘴，成发一直跟在如花身后，寸步不敢离。

生怕如花在这地方出了什么岔子。

倒是那些姑娘，眼睛恨不能粘到成发身上去。

小梅看见了，一连翻了几个白眼儿，往成发跟前靠了靠，只是姑娘们的眼神依旧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