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〇七 三掌青龙(二)(1 / 2)

行行 小羊毛 3494 字 2023-01-16

他记得朱雀曾对自己着意告诫,万不可有朝一日与拓跋孤动手,因为寒热相克之下,莫说他与拓跋孤功力相距尚远,就算是分毫之差亦可能致他死命。可是今日事出突然,又哪里有他选择的机会。这是他第一次与青龙掌力对敌,不过经与凌厉一同为韩姑娘运功,这灼热之力于他并不陌生,甚至很熟悉,熟悉得他下意识间竟如那时一样运起“体行八卦”,欲待再将潮涌之力放大而出。

可他随即省悟过来这并非给韩姑娘运功的静地,而是与当世第一高手的战场倘用此法,纵然自己的掌力能得大增,可抵御之力全无,无异于自寻绝路。这样的省悟令他心头透凉,可一切回转都已来不及了掌力已遇,高下相撞,炽热侵入他身心,他感到一阵蚀骨的灼痛。是不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我便失了清醒,才于临敌之际作出这样愚蠢的选择我是不是真要如此难堪地命丧

可隐隐约约间,他又知道并非如此是因为我知道倘若正面相迎,我几乎求不到半点生机,而必须另出蹊径。如果这样的蹊径是种错误,那也不会比不设法求生更错得几分难堪地死与不难堪地死又有多少差别可生与死的差别就大了

求生。这两个字在一切纷乱念头掠过之后依旧牢牢沉淀在心底。他忆起朱雀那一句话来“若自身已无余力可用,便只能借助身外之力”,而他已在下午读过了明镜第八诀“移情”。

若不是此时此刻的处境已近绝境,他是绝不会违背朱雀的意思,冒用这几乎不曾试练过的“移情”的朱雀说,“流云”未成,绝对用不了“移情”,可他写“移情”时借的是道家之理或许,朱雀惟对道家之学的理解,输给了他这个弟子。

“啪”的一声,双掌终于相接。掌心相对,拓跋孤忽然色变。君黎这一掌挥出的“潮涌”比他预想的要凛冽得多,但这还远非令他最为惊讶的纵然这小道士再是厉害得翻了天去,也不过是朱雀的弟子,不该越得出“明镜诀”心法的范畴,而朱雀已是他多年的对手,他自觉没有什么能出乎意料却怎可料双掌相遇间,他竟依稀觉到掌心传来一股细微却陌生的吸噬之力,正将自己的灼热之力丝丝抽离那似是而非的一掌竟然,不是他所认识的“潮涌”

拓跋孤何等敏锐,随即已发现君黎用的竟是“移情”。他虽不知明镜诀之详,却也知晓“移情”已是这门心法极为艰深之处的武学了,心头暗自异了一异。君黎已动用自学这明镜诀以来修炼之全力,更借八卦方位将感知吐到极限,凝聚起“移情”心法。他知道自己的“潮涌”远远伤不了拓跋孤,而对方那一掌却可轻易压倒自己,所以这一对掌不在伤敌而在求生,只要能够自保,便已算胜了。为韩姑娘疗伤时,凌厉全力施为的青龙心法之热也必不会伤到他,因为韩姑娘一身纯阴体气在其中已成为缓和的屏障。那么,今日的交手也是同理吧虽然没有了韩姑娘,可如果能用“移情”借了此间一切可借之力,在自己与拓跋孤这赤裸相交的双掌之间,这针锋相对的冷热之间聚起一个“屏障”,自己便能有了生机

而那一丝吸噬之意,也是源自给韩姑娘疗伤,身体冷到极限时对热劲下意识的索取。那时君黎还不懂得“移情”,无法将对手的劲力真正消化,可如今他明白,“移情”借鉴了道家心得,借的正是万物万事“损有余、补不足”之本意,他在非常之时用起此诀,所得甚至已超脱出了朱雀的预想那丝原该与他相克相害的劲力在“移情”之下,循两仪相生之理透入他体内,如水火相煎互斥互消,又如阴阳相汇互融互引,竟有那么两三分不受了拓跋孤控制。掌力相交的感觉和与朱雀对敌时大相径庭,也无怪乎拓跋孤会深感震惊。

惊讶也便是那么一刹,拓跋孤自不会由君黎妄为,当下不再容情,掌力一吐,君黎全力而凝的外力“屏障”顿然碎落。他知道,无论如何,拓跋孤究竟还是他无法匹敌的对手,但“屏障”已经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时。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迅速收去“体行八卦”,将“移情”换为第九诀“不胜”,来抵挡这“屏障”不曾消化得去的余力。

残余的大力还是足以将君黎推得撞向屋顶,一股灼热的气息冲破他指掌之守。果然,“不胜”初用实极生涩,加上气力已竭,他只护住了部分经脉,火烧般的痛感自拇指与食指桡侧涌入,沿着手臂过肘至腋,一直延入了胸腔,其煎如沸。

但君黎知道,这第三掌已算是捱过了。得以在青龙教主手底下走过三招的人恐怕不多,可他此际心头丝毫没有半分喜悦得意,因为,他所学已经用至极限,拓跋孤若再出第四掌,恐怕会不费吹灰之力地取走他的性命。

倏忽已离屋顶极近,要保住性命也便只能趁机破屋而逃,可受力之后再受撞击,胸肋或脊柱或都要受损。眼见要冲破了房顶,忽胸腰间一紧,这熟悉的感觉立时让他知道是凌厉软绫缠来,要将他拉向地面。他不知是福是祸,却知道必已走不脱,忙反手伸出,往屋顶轻推了一推。凌厉用力甚柔,看来是有相护之意,那绫缎托拉缠裹,竟将他身体所受之力消化不少,料想他挟软绫驾驭真气的功夫,果然绝不亚于“流云”一诀的成就。君黎此际无暇多想,连忙顺势凝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