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宁走后,陆泰初抓着叉子恨恨地戳着牛排, 一反常态地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很早就从关桀那里听说过司秦这个人, 连tdc的大老板池莫声见到都得点头哈腰的人物, 地位可见一斑。他听说司秦一见到蔚宁就直接把人拐进了酒店,仅凭关系就肯不计代价地捧人, 可比那些吃干抹净还不认账的伪君子强得多了,没点别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关于这一点, 关桀也乐见其成。

陆泰初年少成名,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捧着的那个, 就算爬别人的床,也要他先看得上。陆泰初曾经很不理解为什么关桀会这么忌惮司秦,但是现在, 他觉得自己懂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司秦这样的人,和所有他接触过的老板都不一样。司秦有钱吗有钱。可又不仅仅是有钱。似乎抛开所有财富, 他仍旧凌驾于任何人之上。这个男人天生有一种逼人的气势, 那是经年累月积聚而成的、与生俱来的贵气, 无法企及, 不可摧毁。别说关桀,哪怕是池莫声对上司秦,都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碰撞。

也难怪一贯嚣张的蔚宁会怕成那种样子, 连单独留下来吃顿饭都不敢, 还不知道背后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表面上的风光。这值得吗当然值得陆泰初咬牙,就算司秦暴虐成性,又或者暗地里还藏着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 搭上他,那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有钱人嘛,脾气怪一点,可以理解。陆泰初按耐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情,同时又觉得有点奇怪。要不是同一张脸,他差点认不出今天这个蔚宁,畏畏缩缩不说,还好心到要请他们吃饭,难不成是被司秦吓破了胆,忘了他们之间还有过节等吃完饭,陆泰初才发现蔚宁连自己的账都没结,说什么请他们吃饭,反倒让关桀白请他们俩一顿饭

自己都狼狈成那个样子了,竟然还不忘摆他们一道这样一来,倒是有了接近司秦的借口了。然而有谁敢提谁也不敢。陆泰初恨恨地想着,一口气憋在心里,呕得吐血。谁叫关桀这个蠢货一进餐厅就嚷嚷着要拼桌呢虽然没拼成功,吃完了再说不是熟人,还有谁信要怪就怪蔚宁有脸赖账,他却没脸去问司秦要钱吧

如果蔚宁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举动竟然让陆泰初对司秦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首先他是肯定不会感到抱歉的。脑补太多是病,得治。再说陆泰初怎么想司秦,既不关他的事,也不关司秦的事。难道大象还要关心蚂蚁对他吐口水吗其次,关于他为什么要装得那么害怕,当然是为了尽快开溜了不然要他怎么说没关系,我才不怕他呢,来来来,我们一起吃饭,不用管他,让他一个人作去吧要他跟陆泰初、关桀同台吃饭,他宁愿当众扒司秦的裤腿。

装装样子怎么了,又没少块肉。关起门来谁是老大,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蔚宁美滋滋地想着,推开餐厅大门,司秦果然没走,正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等着他一起回去呢。

路上,司秦始终板着脸,唬得开车的老王以为出了什么事,大气不敢喘一口。只有蔚宁知道他这不是生气,就是心里不痛快,要人哄。可惜才被人破坏了约会,蔚宁觉得自己也不痛快,也要人哄,就不说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司秦,逼得司秦终于开口“这就是你这几天吃一顿饭打一次游击的原因”

“嘿嘿,被你发现啦。”蔚宁腆着脸嬉笑。

司秦拂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无情地将黏在身上的人推到一边,“我拜托你下次吃完了再出去遛狗,倒胃口”

“我错了我错了都怪我”蔚宁毫无原则地连连道歉,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等等,遛狗”

司秦挑眉,“怎么”

妈呀,嘴真毒,害怕。蔚宁缩了下脖子,不仅不敢反驳,还小声鼓起掌来,“说得好生动形象,别开生面”

“可是亲爱的,你刚结账了吗”蔚宁问。

司秦眉毛一竖,“结账不问他们要钱我就”

“对对对,您说得对”蔚宁打断司秦,抚着司秦的胸口帮他顺气,“不急不急,明天我就去问他们要精神损失费。”

司秦失笑,推开蔚宁让他坐回去,坐端正,还有外人在,没规没矩的净给他丢人。

老王听到动静,忍不住瞄了一眼后视镜,这就哄好了,厉害呀。

司秦看着蔚宁,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脾气。一些在认识对方之前绝对会追究到底的事也会顾及到对方的立场而放弃自己一贯的坚持。司秦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而那些纠缠不清的矛盾和突发事件也从来没有因为他反复的犹豫有过片刻的停留,反而朝着他从未预想过的结局狂奔而去。有趣、新奇,却波折不断。

他不是害怕改变,也不惧怕任何波折,只是怕他受委屈,更怕他不开心。

司秦一度觉得蔚宁不够果断,不是说对方处理事情不及时,而是手法太过温柔,对一些无赖之徒起不到应有的震慑作用。他也听过程葭那套关于“完美艺人”的理论,尽管有一定的道理,始终有点不屑。只是经过今晚,司秦突然明白过来,外露的强硬纵然能使人占得一时的上风,但那不适合蔚宁。就像他最迷人的地方永远不是他优于常人的外表,而是关